巫山一段云五首

译文

其一
三十六洞天，世外九天，仙女舞班，麒步稳称，舞步轻妙，破彩云。何处可摸到云台之轩。
昨夜仙女麻姑陪同参加宴会，又说仙山蓬莱东海的清澈不深。仙女麻姑曾数次到蓬莱、方丈、瀛洲三仙山，弄其云涛而见其负山之金龟。

其二
玉树分布于神仙居住的宫殿，龙形金铺首守护着天门。西王母居住的上清府有神仙名册，记载并统领群仙。群仙乘五色祥云前来朝拜。
昨夜天帝下诏书，紧急呼唤传递天书的使者，传令馈赠天书降下祥瑞的云霞，重新赐予汉黄家。

其三
清晨朝拜西王母,傍晚醉于西王母居住的金龟处。风摇荡着仙人轻薄的六铢衣，乘着无力的鹤背，感觉孤立危急。
贪看刘海撒金钱之戏，不觉天关已全部关闭。相偕到何处寄居度过这漫漫长夜，还是去造访句曲山的三茅兄弟吧。

其四
阆苑的西王母长生不老。在这里游玩却别有一番情趣。人间三千年见到黄河三次清澈，西王母的仙桃才成熟一次。
西王母忍心将仙桃轻易地摘下，留着宴请龟山之峰的神仙食用。红色多毛狗安闲趴伏着，面对斜阳高叫不停。岁星东方朔敢把仙桃偷尝。

其五
修道成仙的萧史与弄玉，是一对好夫妇；得道为仙的茅盈、茅固、茅衷，是茅家好兄弟。驾起羽轮和飙车，赶赴西王母所居的层城。这里举行盛大宴会，与会者全是仙界的贵官。
一曲云和之笛所奏的仙歌，为西王母祝寿。喝完了金壶里的美酒，酣醉的众仙争摇白榆花，踏碎了五光十色的云霞。

注释

（1）巫山一段云：词牌名。
（2）六六真游洞：即三十六洞天，道家称神仙居住的地方。
（3）三三物外天：即九天。
（4）九班麟稳：即九仙。
（5）云轩：神仙所乘之车。
（6）麻姑：女仙名。
（7）蓬莱：仙山名。
（8）琪树：神话中的玉树。
（9）九关：指九重天门。
（10）上清：道家幻想的仙境，为三清境之一。
（11）五云：五色的祥云。
（12）紫薇诏：天帝的诏书。
（13）赍（jī）：馈赠。瑶检：此指天书。
（14）清旦：清晨。金母：即西王母。
（15）玉龟：西王母所居之处。
（16）六铢衣：仙人之衣。
（17）孤危：孤高、危耸。
（18）海蟾：蟾蜍，此指月亮。
（19）三茅：即茅山。
（20）阆（làng）苑：传说中神仙的居所。年华：时光。
（21）嬉游：游玩。
（22）碧桃：即神话中的蟠桃，三千年一结果，为西王母所有。
（23）真客：仙客。
（24）狵（máng）：多毛的狗。相传为仙家之犬。
（25）方朔：即东方朔。
（26）萧氏贤夫妇：指萧史弄玉夫妇。
（27）茅家好弟兄：指茅盈、茅固、茅衷三兄弟。相传一齐成仙。
（28）飙（biāo）驾：御风而行的车。层城：古神话中的地名。
（29）高会：大宴会。
（30）云谣：即《白云谣》。为寿：祝福。
（31）白榆：树名，传说仙境中有白榆树。
（32）九光霞：五彩缤纷的云霞。

创作背景

　　北宋王朝尊崇道教，这组词中提到的“真游”“天书”“河清”等，很可能与宋真宗一手导演的“天书”事件有关。这五首词当是宫观斋醮宴集时所演奏的道曲的曲辞。

名家点评

清代戏曲理论家李调元《雨村词话》：人皆谓柳三变《乐章集》工于闱帐淫媟之语，羁旅悲怨之辞。然集中《巫山一段云》词，工于游仙，又飘飘有凌云之意，人所未知。“萧氏贤夫妇……”末二句真不食人间烟火语。

赏析

　　柳永好写神道和神仙。 他的《玉楼春五首》写天子好神道，其场面无不奢华而庄严，其色彩无不神秘而神圣。与《玉楼春五首》不同，这《巫山一段云五首》写的是仙人轶事。

　　第一首“六六真游洞”，咏游仙，仙境、仙人、仙游、仙踪，境界无限，想象奇诡，写来颇有气势。

　　第二首“琪树罗三殿”，用仙家与人间的交往。所咏疑是宋真宗第二次得天书事。词中“金龙抱九关”“朝拜五云间”“令赍瑶检降彤霞”等句，与《宋史·真宗本纪》所载史料相吻合。在对仙境的描绘中，包含着对宋真宗的奉谀。

　　第三首“清旦朝金母”，咏仙家自由自在、无拘无束的生活。既有纵横宇宙的广博境界，又有风摇“六铢衣”、骑鹤“觉孤危”的工笔细描，仙人也会贪看海月，也要寻友度良宵，有形有情，有知有感。

　　第四首“阆苑年华永”，咏东方朔偷食西王母仙桃事。全词正面写西王母之珍爱蟠桃，侧面写东方朔偷桃的勇气、身法，又暗寓对当时太平盛世的颂赞。

　　第五首“萧氏贤夫妇”，咏仙家嬉游宴饮之乐。结尾两句想象奇特，色彩斑斓，摇曳多姿，生动有趣。

　　这五首游仙之词，选用原唐教坊曲之“巫山一段云”词调，调名本身就带有一种缥缈无定、空灵虚幻的意味。此调虽然只有八句，却先押三句平声韵，后两句换仄声韵，再换两句平声韵，音韵变换跳荡。由此，亦可见柳永所运之匠心。